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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拉郎】【西门吹雪*傅红雪】踏雪寻梅 章三

章三

眼前的少年穿着洁白的中衣,身上披着的是件全黑的袍子——他自己那件早就破损而沾满血污不堪再用,西门庄主为他疗伤解毒时十分嫌弃的让庄子里的仆人收走了。这件还是来山庄的路上心细如发的花七少爷吩咐花平去买来的新衣。

七少爷为人固然低调,但终究大富之家出身,吃穿用度十分讲究。是以花平买来的这件外袍虽然墨黑没有装饰,但上好的绸缎面料本身就足够耀眼。

在这姣姣明月之下,少年束着简单的发辫,苍白的面容上泛起芙蓉色,被这纯黑缎面上流光映衬,竟在青涩中带了三分不自觉的诱人。

他大约是鲜少听到这样没轻没重的轻薄语气,偏偏那人语气真挚又半点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从来……人们面对着他,要么惧他手上刀快夺人性命,要么恨他刀块夺了人的性命,何曾有人在意过他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了?

是了,叶开曾经说过,他虽然长得好看,但却太过冰冷,就像远山上亘古不化的冰雪塑成。

叶开……

傅红雪深深地皱起眉心,也许他有什么苦衷,或者被手边的事情绊住了分身乏术吧。

“我认识的一个很厉害的人曾经说过,你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所以何不开开心心的呢。”忽然陆小凤站起身来倒了杯酒,递到傅红雪面前,“喝杯酒吧,喝酒可算是人生最快乐的三件事之一了。”

听他这么说,原本还在抚琴的花满楼不由得停下了手,抬起头来面对着陆小凤,还十分温柔的笑了笑。

“陆小凤,你认识的哪个厉害的人居然会说这么狗屁不通还这么有道理的话呢?”七少爷本是极有教养的人,但他这样温柔好听的声音说句“狗屁不通”这种粗俗的词语竟然也半点都不违和。

陆小凤听了也不生气,反而冲着傅红雪顽皮的眨眨眼睛,见他不接自己手中的酒杯,又特别顺手的拿着酒杯转了个圈直接将杯子递到了花满楼嘴唇边。

“当然是我这个很厉害的人了。”他笑着说,还不忘对着西门吹雪抛了个没正经样的媚眼。

而花满楼也不甚在意的就着陆小凤的手将酒喝了下去。

那是……

傅红雪在这一片热闹中只是安静的看着,张了张嘴复又安静了下来。

他虽然从未见过,但两个要好的人公用一个杯子喝酒应该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这个人……好热闹。

叶开虽然也是个开朗热情的性子,但跟眼前这个眉毛胡子长得一样的人比起来,总还是差了点什么。

这人前后不过几句话功夫,这几个人竟没有他照顾不到的,也没有他说的做的不稳妥贴心的。

傅红雪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乖乖的听着那两人说话,几次想要开口但又不好意思打断别人的话,只能听着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道谢。

而一只盛了大半杯酒的杯子无声无息的推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傅红雪惊讶了一下,抬头来看到他白日里见到的西门吹雪正在他面前的石凳上坐下,慢慢的收回为他递杯子的手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喝一杯,于你伤势有益。”西门吹雪自己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话语虽简洁却有着很认真的关心。

“不错,这酒是我自己酿制,开坛时兑了万梅山庄的药泉水,你不妨喝一些。”花满楼笑着点点头,取过一旁雪白的布巾净手之后重新开始烹茶。“不过这冬日寒夜毕竟不利养伤,陆小凤喝酒没节制,我们却不必陪他疯闹。”

他说着,红泥小火炉上燃起的融融火光很快给寒冷的夜晚带来了暖意。

而花满楼更是从身边桌上取来一件又轻又暖的裘衣递给傅红雪。

“我应是长你几岁,便自恃兄长身份唤你一声阿雪可好。”他温温柔柔的说着,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接过裘衣,便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傅红雪身边,动作十分轻缓的将裘衣披到他的肩上,又仔细的掩住他的身子。“你身上尚且有外伤,又是毒伤刚解,不宜受凉。月夜阴气正盛阳气衰减,还是多注意的好。”

他的动作很慢,举手抬足间都给傅红雪留足了余地,似乎只要他但有拒绝的举动都不会再继续冒犯。

可是……

但凡是人,怎有不贪恋温暖的呢。

傅红雪的心也并非顽石,只不过这半生以来都只被仇恨覆盖,看起来坚硬不可摧的假象罢了。如今仇恨不再,他剥去了伪装的外壳,露出来柔软的心,在最初的茫然和被伤害之后骤然得到如此温柔对待,又怎么可能不动摇。

这样又轻又软又温暖的一声“阿雪”。

傅红雪用力闭上眼睛,颤抖着急而短促的喘息了一下,仿佛呼吸都在哆嗦。

裘衣很轻快却极暖和,应是用了上好的紫貂皮缝制成。

衣上熏着贵气的香,但这香闻起来又没有咄咄逼人的富贵,反而似七少爷本人一般温柔萦绕

温柔这个词,真的是傅红雪可以得到拥有的吗?

他很快的站起来,但又因为站的太急了右腿使不上力而踉跄了一下。他想要伸手撑住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但心绪凌乱中竟然没看准桌子的所在,抬手打翻了花满楼的红泥火炉。

“哗啦”声音清脆冰冷,顷刻间就如同这夜晚刮起的寒风一样吹散了他原本还被浸得好不容易暖和了的心上的迷雾。

傅红雪有些狼狈的踉跄了两步终于站稳自己,看着眼前凌乱的状况和地上摔得粉碎的精致茶具,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他该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吗?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罢,他打碎了对方的一番心意总归是不假的。

他窘迫的站在一边,眼看着花满楼有点无奈又有点宽容理解的笑了笑,然后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这一晚上一直都很从容的花七少爷这会儿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儿?

他笑过后蹲下去捡拾碎片的动作实在太快太流畅,以至于陆小凤都还没来得及阻止,花满楼已经一只手在地面上摸索过去划到了一块锋利的碎片。

一连串暗红的血珠立时就滴了下来。

“小心!”站的离花满楼最近的傅红雪直接扑了过去。他的腿还因为适才仓促的起身而有些抽痛,右腿筋脉纠结还未理顺,实在是不良于行,是以这扑,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扑。

扑通好大一声,直接右膝磕在地上抓住了花满楼的手指。

本该是很疼的,但傅红雪却恍若未觉,只是小心的捏着花满楼受伤的手指向前蹭了一点拿到桌上的手巾压住了滴血的伤口。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皱着眉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的眼睛看不到。

刚刚花满楼的动作虽然流畅,但地上究竟什么地方有碎片他终究是看不到,伸手去捡的时候固然因为超凡的耳力分辨出碎片的大概位置,却不知道有一块碎片锋利的边缘就朝着他伸出的手指。

这样明显的状况,傅红雪再不可能不明白。

然后他略显艰难的起身,站到一半的时候弯曲的右腿实在难以支撑,便伸手扶了桌子——西门吹雪看着他的手,皱了皱眉。

那是一双本该很好看的手,很白,手指匀称有力。

但伤痕累累。

而且用力撑着桌面而青筋暴起。

西门吹雪动了一下,终究还是稳稳坐在原位,并未伸手去帮他扶他一下。

傅红雪来自大漠,虽然看起来清瘦孱弱,但他一柄魔刀使得出神入化。江湖传闻固然不可全信,关于他武功的描述倒是大致不假。

这样一个刀法高明,坚忍孤高的年轻人,当他想要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对他最大的鼓励和尊重就是不要去帮他。

不是不想的。

但西门吹雪本也是个孤高的人,他自然非常理解,当一个人已经失去了许多,那么尊严就该是他最珍贵不可被践踏的底线。

不扶,是因为关心。

“我……谢谢你们救了我,但我是不祥之人,又惹了许多麻烦被人追杀。”少年一样的眼睛第一次抬起来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三人,没有仇恨,也没有染了血的痛苦,仿佛连他自己身体上的伤痛也都烟消云散。

他看着这三个人不同的态度和相同的关心,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绽开了一个纯粹的笑。

那一瞬间,便当真如雪霁天青了。

“谢谢你们,”他认真的说,声音不大,坚定而缓慢。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不久前花满楼亲手为他披上的裘衣。“跟大漠里的酷寒比起来江南一点都不冷,我早习惯了。谢谢你们不嫌弃我杀戮太重,满身血腥。但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傅红雪的人生,不该拥有这些温柔以待。

他轻轻的将裘衣放在一旁干净的凳子上,再次睁大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刚刚笑过的眼中带着一抹少年的天真,渐渐被重新凝固的冰雪覆盖。

最后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却清清楚楚的写在他的眼中。

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三个人。

他这一生,被人骗过伤过,利用过憎恨过。

还是第一次,有非亲非故的人给他这么简单的温柔,不图他什么,也没有算计和阴谋。

第一次有人温柔唤他一声“阿雪”。

此番脱困,必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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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文后的free talk

想随便闲聊两句。

这一章中,陆花西门三人都对傅小雪很温柔,因为我觉得首先七童就是个温柔的人,陆小凤性格虽然跳脱,但对美人也是关心又体贴的——所以谁能说阿雪不是美人呢对吧?西门大佬就不用说了,他的cp他当然要好好对待。

还有,我始终觉得,傅红雪并不想死,他一直努力的生存,所以就算文中他被追杀得很惨想要离开万梅山庄,他也想活着,好回来报答这三个人。

另外想说个题外话,朱老师慢慢红了这很好,也希望他以后能拍到自己喜欢的剧本塑造自己喜欢的角色,那些迫不得已越来越少才好。他自己虽然对待过去都能平静处之认为是人生的一部分,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被生活被命运温柔以待。

大半夜发感慨,哈哈哈哈,年纪大了的人果然啰嗦得很,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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